梅水桥

梅水桥

第二把手小说2026-04-10 18:30:48
一花妹已经出现。马路由村中心摆来,车轮压下的深坑积满浑浊的雨水。这时,天刚蒙蒙亮,继续下着雨。花妹很快到了桥下,大约过了一分钟,她从桥的另一边出来。接着,花妹走上了田间的埂道。很快,她消失了。花妹没有

花妹已经出现。马路由村中心摆来,车轮压下的深坑积满浑浊的雨水。这时,天刚蒙蒙亮,继续下着雨。
花妹很快到了桥下,大约过了一分钟,她从桥的另一边出来。接着,花妹走上了田间的埂道。很快,她消失了。花妹没有上桥,显然不是去县城。过桥是去县城唯一的通道。而我站在那个小屋子里,俯视着花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看了闹钟,五点过六分,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有火车过桥。也就是说,再过两个小时,我才算是完整意义上的坚守岗位。
我披上雨衣,拿上手电筒,出了小屋,向桥的那头走去,心想:大河起来了没有,或者是他从家里来了没有。桥上的天条落下连续不断的水滴,打在雨衣上哚、哚声响。
走到桥中间,我犹豫了。我扶住安全栏,只见河的下带一片濛胧,县城高楼上的彩灯虚幻地照来。我揉了揉眼睛,进而又想:大河可能和他的胖子老婆还在梦里。我看了桥两头的小屋,完全一样的小屋,只是不知道大河在不在?我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我睁开眼,大河的村子在春雨里延伸的距离更远了,仿佛成了另一条河在山林之间穿梭。
我打起电筒,光线的影圈到了大河的屋外,我晃动了几下,似乎像电视里的幽魂在飘荡。平常,大河见到光线,马上会走出小屋,朝我大喊几声或是比我更加高兴地晃动自己的电筒。但今天,很安静。大河的屋子仍是一个极冷清的屋子。这时,我又有那种像一棵树的感觉,好像生了根,不能移动半步。在桥中间,过了十来分钟。雨已经飘到了我的脸上和手心。
雨让我想到了那棵树。
这样,我终于迈开步子往回走。那棵树在我屋子的对面,我不知道是谁栽的,以及是什么树。我刚来的那天,一眼就看上了它,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结。后来,我把四周的杂草锄掉,并挖了一条小径通到树前。那棵树现在高出我半个身子了。
七点整,有班长沙至张家界的客车经过。我照样站在那里,迎接客车到来和目送它离去。客车到梅县会停,所以一到桥便慢了许多。当最后一节车厢从容地开过去,仍依稀地感到雨还在不大不小地下着。我正准备脱下雨衣,桥那头传来大河模糊的声音。我聚起精神,那声音还是很模糊。所以,我走上了铁轨,的确是大河在喊。而我好像十分害怕说话,尤其是这样远距离的高声对话。我跑到屋里,拿出电筒,对大河挥舞了几下。我想他会在桥那头看到的。
大河好像说,今天过节,让我晚上去他家一起吃饭。
我回到小屋,花妹也重新出现了。她挑着一小担乌花菜,我也明白她早出的原因。今天过节,蔬菜或许比平时要好卖。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跳了起来。花妹会不会上桥去县城?
花妹真的踏上水泥砌的石阶了。于是,我走出小屋,鼓起勇气对她说:我来帮你一下?她冲我笑着说:不用,没有多重。花妹上了桥,我让开道,她也感到有些局促。我看见她准备走铁轨便说:你走边上还好走点。她说:挑担不好走,碍着了。我忙补道:那你小心点。但我觉得自己显得不够热情,又说:要不我帮你挑过去。她回答道:真的不用。说完,花妹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菜蓝里的乌花菜洗得干干净净,我想应该能够卖个好价钱。
然而,当我收回目光时,才发现自己站在雨中,忘了披雨衣。我又回到了小屋。
回到屋里,我又想到那棵树。而我自己像树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这回,我没有走出小屋,到那棵树前伫立。但我还是站起来,透过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小窗,凝望着那棵树。这回那棵树多了些雨后的新鲜和活力。我记得上次,我看的时候,仿佛什么也看不到。


那天我和大河一起去站长办公室。
我们进去的时候,站长正在接电话。站长虚晃了我们一眼,他把两份红头文件丢给我们。等站长接完电话,他悠然地点了一只香烟,靠在软椅上,一句话也不说。
站长的座椅紧靠窗户。我看到站长背后有两株榆树。为了避免与站长的眼光交接,我把目光的焦点投向那两株榆树。只见榆树满天的绿色掩盖了更多的空间。等我回过目光,发现站长仿佛是靠在树上。
大河也是低下头。站长转了转眼珠子,随后把烟头掐灭。我知道,站长要说话了。
在站长说话的那一刻,我才开始看手里的文件。
我想:大河已经看完了。
站长抽的是翻盖白沙。那股烟味很呛人,有股窒息的感觉。但我不敢说什么。
站长让大河给他倒一杯水。听到站长喉咙咕隆的水响,也引起了我想喝水的欲望。平时,大河话语很多,但这会,他变得特别安静。
我在站长说话的时候,翻起手里的材料。在我翻到第四页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上面写道:2月29日,因黎秋原的职责过失,导致梅水村的一名儿童死亡,并引发村民集体生事,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我的名字出现让我着实沉默了。
应该说,我比大河要沉默。虽然大河不说话,但他在听站长说,而且他不时在动。我知道,自己坐在那里就像一棵木然的树,没有任何生命意识和力量冲动。我想动,却发现自己全然生了根。树,我又想到了那棵树。是在我屋子对面的那棵小树。
他们所说的儿童是梅水村一个放牛娃。我记得那天,阳光很好。他大概有八岁。那天,他赶上两只黄牛,一只母牛,一只牛崽,就在我屋子侧面的山坡上。后来,他特意把牛赶下山,找我下象棋。我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印象,他经常来我屋子后山放牛。
我们下了几盘,大都是我赢了。
后来,我让他一个车,但还是我赢了。当我准备让他马和炮时,山洞的那边传来火车声。我知道,火车要来了。我跑回我的小屋,戴上帽子,然后站在那里迎接火车。脚底下的地似乎有些摇动。当时,我的确感觉到。红色的火车头已经出现。我想,等火车过去,我再和他下,就算是让掉两个子,肯定还是我赢。由此,我不由地笑了一下。但当我瞧向他时,我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我的屋子里也不见。
火车轰鸣了一声。
就在火车轰鸣的同时,我看见他迎着火车跑去。他奔向火车,但并没有遮住火车这一庞然大物。我看见他比火车渺小许多。他与火车的距离也是在瞬间对接。不过,在这之前,我看到他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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