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道小城人
相对于偌大的全地球来说,我是十足的中国人。在这交通便捷的时代,无论身边的洋货是多么的丰富多彩,物美价廉,我始终固执的以为还是国货好。或许是目光短浅、钱财短缺之故,迄今我还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外国货,自然也
相对于偌大的全地球来说,我是十足的中国人。在这交通便捷的时代,无论身边的洋货是多么的丰富多彩,物美价廉,我始终固执的以为还是国货好。或许是目光短浅、钱财短缺之故,迄今我还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外国货,自然也更没有机会出过洋,不知道报刊杂志上和人们的口里心里所称颂的国外是若何的好,外国的产品是如何的质量高,我始终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外国的肯德基、麦当劳,我是从来不吃的。那些所谓的冷狗、热狗,我一听名字就排斥——即使是一条狗,恐怕也是条洋狗吧。每次经过德克士的门前,总看见里面门庭若市的景象。大冬天的,外面的人瑟瑟发抖,里面的人却衣着单薄,至于服务员,竟然只穿着白短袖,黄马甲,我总怀疑那是在“作秀”——以离奇的打扮来刺激那些猎奇人的口味!——至于吗?
人都说城市人浮躁,眼皮薄,爱猎奇,哪儿人多,就爱往哪儿挤,啥贵就吃啥。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洋饭店里大吃大嚼我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些土里刨食的庄稼人竟也来了。当那些脸庞黑红、粗手粗脚的非暴发户们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百二百的钞票去换取那些洋餐时,我真想扑上去,夺过钱来,替他们买一摞的烧饼或油条去!
有一回,我也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决意要买一个汉堡来尝尝。到手之时,早已后悔,两片薄薄的面包中间夹着一只炸鸡腿和一片生菜叶,只是这鸡腿太不像公鸡或母鸡腿,倒像田鸡的腿。况且面包并不熟,轻轻一捏,就成团了,搁在旧时代,做出这种馍的妇女是要被人耻笑的。可儿子并不嫌弃,他大口大口吃着,品着,既自足又得意。我不禁对他,还有和他一样的“崇洋媚外”的生物们嗤之以鼻起来!——这洋餐,有我们的砂锅土豆粉美味吗?有我们的酥肉烩面实惠吗?有我们的孜然羊肉地道吗?有我的“赵大妈”手擀面可口吗?——叛徒!一群叛徒!我劝儿子说:走,咱回家吃去!我给你买两大片面包,炸一个鸡全腿,爱夹生菜夹生菜,爱夹白菜夹白菜!这回轮到儿子嗤之以鼻了,他把那嘴撇得跟那烂杏似的,轻蔑地说:“嘻,小气鬼!”看来我这真是瞎操心了,全中国的钱都送给美国去,我管得着么!?这大约是因为我的出身小城,缺乏国际主义精神的缘故吧!
不止如此,我身上还具有浓烈的地方主义的色彩,突出表现之一还在吃上。这些年来,全国大大小小的地方我也去过几个了,可每次回来,我这本单位著名的“五大细腿”之一就更名副其实了。“民以食为天”,美丽的风光不能当饭吃,在外地,我常常是眼福大饱而饥肠辘辘,我不得不对外地人有些“看法”。青岛的餐馆里,用以招待人的海鲜除了腥气满座外,还在餐后的盘子里遗留着满盘的贝壳;南京的咸水鸭除了咸味,还干巴巴的,几乎累掉你的大牙;西湖的东坡肉听说很有名的,可我怎么吃,也比不上我们当地的红烧肉。北京是我们的首都,我不敢说她,但记得十年前那次旅行,我也是饿着肚子狼狈而归的。而我们的小城呢,一到日暮,到处都是浓浓的人间烟火的气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来了,在家里演奏起锅碗瓢盆的交响曲;街边的小吃,鳞次栉比,也格外热闹起来,煎的、炸的、烧的、烤的,热腾腾,香喷喷,只听那“咝咝”的声音,还有那蒸腾的白雾,你就知道那味道有多么的地道——那种属于小城的地道!走在这样的大街上,你会感到整个小城都是你的!你不用去多想,随便在兜里摸出一两个钱来,在桌边随意一坐,只要你高兴,想吃多久就吃多久,像个有钱人那样的自在!要是你到了农家做客,又是别有一番滋味了。主妇们一早开始忙碌,做大锅的肉菜,还有上等的手擀面等着你,客人一到,必然在灶上架起劈柴火,红通通的,像过年一样热情和热闹!每每行走在异乡漂亮的大街上,回想在蒙昧中长成的我,又如何适应得了都市中用小酒盅代替饭碗待客的文明?
我是中原人,我自然秉承了我们祖先的热诚,勤俭,踏实的秉性,小城的这一方水土滋养了我。如今,我住在让都市人眼热的大房子里,出门乘坐着不用奔跑就会停下等你的公交车,每天挣着那仨核桃俩枣儿的工资,少是少了点,但准能吃饱喝足了。你说我怎能不为我是小城人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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