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有多久,不曾想起
荷马说,终日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是最终要死的人中最聪明最谨慎的人。在西西弗斯身上,我们只能看到这样一幅图画:一个紧张的身体千百次地重复一个动作:搬动巨石,滚动它并将它推至山顶;我们看到的是一张痛苦扭曲的
荷马说,终日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是最终要死的人中最聪明最谨慎的人。在西西弗斯身上,我们只能看到这样一幅图画:一个紧张的身体千百次地重复一个动作:搬动巨石,滚动它并将它推至山顶;我们看到的是一张痛苦扭曲的脸,看到的是紧贴在巨石上的面颊,那落满泥土、抖动的肩膀,沾满泥土的双脚,完全僵直的胳膊,以及那粗砺的满是泥土的双手。经过被渺渺空间和永恒的时间限制着的努力之后,目的就达到了。于是西西弗斯看到巨石在几秒钟内又滚向下面的世界,而他则必须把这巨石重新推向山顶。他于是又向山下走去。只有开始的回复。没有终结的停歇。
那一张饱经磨难近似石头般坚硬的面孔已经自己化成了石头!这个人以沉重而均匀的脚步走向那无尽的苦难。这个时刻就像一次呼吸那样短促,它的到来与西西弗斯的不幸一样是确定无疑的,这个时刻就是意识的时刻。在每一个这样的时刻中,他离开山顶并且逐渐地深入到诸神的巢穴中去,他超出了他自己的命运。
西西弗斯永远行进。巨石仍在滚动。然而,他比他推动的巨石更为坚硬。
如果西西弗斯艰难行进的每一步路都依靠成功的希望所支持,那么他的痛苦实际上又在哪里?
在同一时空之中,万物纷呈,浑然一体。没有关联的关联,言说着的沉默。并置意味着一种宿命的联结。在时间与空间之中,我们与所知的,以及所不知的一切并存着。我们在视线之中,又在视线之外。
方式从来都不是一种唯一的选择。
与许多同路者一样,我们在前行的路上,入禅入道,入古入今,遍地足迹,遍地焦灼,碰得头破血流。忽然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一个陌生的起点上,四顾茫然,要从头找回一些记忆,发现一些去岁的遗痕,从无依中起步是如此地需要集中神智来使自己摆脱旧梦,是如此地需要气力来让自己举步前行。然而,只要走过去,就是不可抗拒的成熟。成熟的方式就是要控制着痛苦,让它像插入身体的锐不可当的刀刃,钝重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如果没有人利用挫败的经验来修补自己的生命,苦痛就白白付出了。
生活如同一个洋葱,伸手去剥,总有一瓣会让人流泪。不存在没有阴影的太阳,因此必须认识黑夜。没有人可以旋身回到最初,把错失莠败都一笔勾销。我们正在经历的,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仅仅是一段过程。倘若茫茫红尘中的一切是非对错可以比作一场游戏,那么在游戏中,我们必须适应规则。只有当足够强大时,才可以修改规则。
曾经有人说,一个人一直想自杀,因为这个明确的目标,他活了下去,并活了很久。我们可以失望,但不能盲目。
如果人失去了必备的手段,抵达最简单的目的也就只能成为一种奢望。
人生一世,草木一生,成败都是一个过程。苦难如同一把刀子,它既能为我们服务,也能伤害我们,这要看我们握着的是刀柄还是刀锋。它们有时会联袂而至,蜂拥而来,像一扇扇亘在面前的大门。然而门毕竟是门——推开就是一条路,关上就是一堵墙。生命里有一种无法遮盖也不会长久隐藏的力量,在越是艰难困厄的境遇里,越能够持续地生长。我们应该都是没有半点妥协的人。妥协的只有时间。意识到这一点时,曾经的喜乐悲愁便都会化成了一段经历。这段经历会渐渐沉淀为一级台阶——我们站到台阶上,于是重新恢复了高度。
西西弗斯无声的全部快乐就在于此。缺乏苦难,人生将剥落全部光彩,幸福更无从谈起。所幸的是,我们只要始终与它紧紧相握,如影之随,人在旅途,便行囊在背。
我们的丰田也许终于没能到达山那边,而这番感悟,却将使灵魂逾越更为高峻的峰岭,去俯瞰更为广阔的非环境世界。心灵在渴望和呼唤苦难,我们将有迎接和承受一切的魄力与精魂。当寻求到了苦难的真实内涵,也许终于能够高踞于人类的全部苦难之上,去真正领受高原的慷慨馈赠,真正享有朗月繁星的高华,杲杲朝日的丰神,山川草野的壮丽。到那时,帐篷也似皇宫,那领受者将如千年帝王。造成西西弗痛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造就了他的胜利。
不存在不通过蔑视而自我超越的命运。
苍生终究不会盲目的过一生。我们毕竟还是要如数走过这如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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