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不好!到家的时候,我发现门锁被撬开了。糟了,有小偷。怎么办?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正在这时,屋里传来隐约的下楼声,很轻。我不敢出气,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他下来了,马上要出来了吧!我是不是该大喊抓小偷?
不好!到家的时候,我发现门锁被撬开了。糟了,有小偷。怎么办?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正在这时,屋里传来隐约的下楼声,很轻。我不敢出气,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他下来了,马上要出来了吧!我是不是该大喊抓小偷?不行,万一他有刀怎么办?我是不是该躲起来?可是……天哪,这下完了,我全乱套了……门开了。
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他吓一跳是自然,我吓一跳,则是因为我认为的“他”竟是个女人:一点也没有想像中的凶神恶煞,反倒长得挺清秀可人。手上无刀无枪,只有个精致小巧的手提包。年龄大概快四十了,不过那一头短发、轻便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都让她显得年轻而满身活力。然而奇怪的是,她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
有点尴尬地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她先开口了:“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吧,你放心,我不是小偷。”她的声音如容貌一样清澈,而且说得干脆利落,不像是躲躲闪闪的腔调。可是……我更觉疑惑了。
“不信的话,你看看。”说着她就把包拉开,又把身上的口袋一一翻给我看。见我还在怀疑,她又说:“还不信的话,我把衣服脱了给你搜吧,都是女人嘛。”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是小偷,那你来干什么?”
这次她终于镇定不少,先报上她的名字——黎狸(她的语气乃至表情,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两个字,而非别的什么li),说她曾经住在这里,现在来找点失去的东西。
“曾经?失去的东西?这里?可你什么也没拿呀?再说你可以等有人在家时来敲门,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说不清”,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老实说,我就是冲着它来的。你看吧,看了就明白了。”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这张泛黄的纸,一行行隽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一只鸽子停在楼顶的栏杆上,东张西望,摆摆尾巴挠挠痒,再扯开喉咙唱上几句。听见其它鸟儿的回应,它也会转过头去认真听,然后依旧回到它的世界。时而悠长时而急速地唱起来,有时顺着栏杆行走,头部一伸一缩,身体轻盈,姿态骄傲。
我想起曾经的那段日子——傍晚的阳台,夏天,躺在竹床上,对面人家养的一群鸽子在天空盘旋。看它们飞得无比自由,浮云沧波踪迹不定,像是从某个遥远的神秘国度来,飞往那明亮安详的田园。可一番遐想之后,它们并不会迷失,依然展开坚强的羽翼,安安静静飞回窝里,没有一只掉队。
时常想像这样的情景:很多年以后,我已在生命的旅途上走了好远,那老房子也早已易主。可我还是会在很多个不经意的时刻怀念夏日傍晚的阳台,怀念鸽子,怀念童年所遗留的感动。于是……
某个夏日傍晚(总觉得“傍晚”要比“黄昏”来得纯净,“黄昏”搀杂了太多苍凉意味),趁房子的主人不在,我偷偷潜入(之所以偷偷潜入,因为这是一段只在自己回忆里闪光的怀念,也因为想在规则的生活中找寻些许不规则的空气),走上阳台(没有竹床也无关,索性直接躺在地上),眼前仿佛出现爷爷往地面洒水的身影。我向着天空看,湛蓝的色泽含蕴着夕阳的淡淡金光,而月亮在那一边露出透明似水晶的面容。那颗最闪亮的星星,该是金星吧,也已灿烂地绽放其辉。
如果说天空是水蓝色的湖面,那么白云就是停在水面的小船了。有时飘来的似绸缎、似鱼鳞,有时摆动的如城堡、如猛兽,有时游移的像轻烟、像棉花……我一一乘上这些小船,将它们划到儿时的光阴之中:那里有和我一同疯疯傻傻玩耍的伙伴们,我们捉迷藏、看蚂蚁;那里有奶奶讲给我听的童话故事;那里有晴天也无忧、暴雨也无虑的洁净夏天……
鸽子仍旧飞着,又高又远,无论飞过怎样奇异的风景,最终还是一起回家。
我躺在上面,真有点醉了,亲切得仿佛从不曾离开——这些游戏、景色和笑脸,和着徐徐清风,就在昨天吧。
半小时,半小时就好,然后不声不响地走出去。
从外面再望上一眼,半个小时,如同走遍了整个过往。
“是这样啊。”此时我的心里装满感动。
“这是我十八岁时写的,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别人了吧,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她羞涩地笑了笑,我恍若看见那个十八岁的黎狸,以及更早以前的黎狸。
“这下你总信了吧。”
“你要是真怀念这里,我给你配把钥匙吧,什么时候想来都行,我们不打扰你。”
“你就不怕我偷东西?”
“我相信你。”
“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不要了吧。一方面,你家人知道了也不好,另一方面,真的那么出入自由,想来就来,也就没多大意思了对不对?”
“那好,随便你吧。”被她的可爱所感染,我也变得直率起来。
“总算是值了。我该走了,再见!”
“再见!”看她远去的姿态,我想到她所说的鸽子——轻盈,骄傲,不会迷失。
对了,赶明儿我也要去看看我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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