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白散记:赞岳桦
到了长白山,才知道还有一种岳桦,让你忍不住刻在记忆里。这是一种让你过目不忘的植物。当你了解它之后,就一定会产生深深的敬意。岳桦又叫高山桦。一句顺口溜让你知道它的品质:“木头沉底,石头漂,死了的树也不倒
到了长白山,才知道还有一种岳桦,让你忍不住刻在记忆里。这是一种让你过目不忘的植物。
当你了解它之后,就一定会产生深深的敬意。
岳桦又叫高山桦。一句顺口溜让你知道它的品质:“木头沉底,石头漂,死了的树也不倒”。这是长白山三宝之外的三怪。木头沉底,说的是岳桦。这种树又称作"铁树",木质坚硬,落水即沉底。(石头漂:火山爆发时由石灰岩形成的浮石,石身上千疮百孔,非常轻,能顺江漂流。我在天池边捡了一块,用手一捏就会碎,很轻。死了不倒下的树不少,不过躺下的也不少)。
岳桦生长的自然条件非常恶劣。好像俗语说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一样,大自然是否嫌弃它们,不为它们提供好的环境呢?岳桦树就生长的火山口下,比高山苔藓带稍低一些的地方。在岳桦林带,几乎很少看到其他树种。也就是说,只有岳桦树才能生长在这个地带。在谷底森林游览的时候,就很少见岳桦的踪影。
岳桦绝对不是栋梁之才。
我走在岳桦林中,观察着它们,它们也在观察我们。
参差的岳桦们,看不到参天大树。距离苔藓带很近的岳桦,一律被烈风吹向一个方向,歪歪斜斜,好像在奔跑似的。越往下走,岳桦就在乱石堆里,夹石缝中,河流卵石滩上扎根。看得出,岳桦们没有埋怨什么。它们在此安身立命,紧紧拢在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它们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了?谁也不知道。它们何尝不想成为栋梁。但是都成为栋梁了会怎么样呢?呵呵,都成栋梁了,那也是一种浪费。还不如做棵平凡的树,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里,就是这里,才是自己的生命的宝地,才是自己理想中的乌托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岳桦们扩大着领地,风格独特的岳桦林带,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岳桦树不是名贵树种,它不像红松冷杉椴树们那样,伟岸高耸,为人类所青睐。
但是,我赞美她,因为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树种。
岳桦树很执着。坚持在贫瘠的山上,种下希望。因为海拔高,地势险,土壤贫,它们长不很高,最高也不过十一二米。但是,岳桦们一代又一代繁衍着,世世代代无怨无悔,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乡。
岳桦树很坚韧。风雪严寒动摇不了它们的信念。长白山是冰雪覆盖的世界,寒冷占据一年大半时间。但是岳桦没有逃避,而是勇敢面对。从它们身上,你看到了什么?满身疮痍,它还在发芽吐绿,只要生命在,就要为人类送上绿荫。
岳桦树很抱团。它们喜欢丛生,那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你很惊奇地看到,岳桦们是集体生活。老的,小的,粗的,细的,高的,矮的,全集聚一起。因为它们懂得,团结一起,就能抗拒狂风暴雨;挽手相携,就能抵御山洪冰霜。
我赞美岳桦。因为岳桦的顽强生命,给我以震撼。“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这就是岳桦的愿望。你发现了吗?在它旁边,一丛小树茂盛,他是否延续了前辈的血脉?
我赞美岳桦,是因为它厚重的沧桑感。岳桦树皮灰黄白色,成层纸片状剥落,这也挡不住它生命的张扬。它脱皮、洞孔、匍地、断枝、腰折甚至干枯,仍骄傲地展示自己的魅力。
我赞美岳桦,还因为它的奉献。它不但用倔强的身躯遮盖着裸露的火山岩带,还奉献了坚硬的木质和珍贵的药用价值。岳桦所含的3-甲基桦木酚及桦木酚,在体外对EB癌细胞有细胞毒作用,还有清热解毒,治疗痈肿疮毒的作用。天生我才必有用,天生岳桦有大用。谁能说其貌不扬的岳桦,不是急需之才?
我赞美岳桦,是它的平凡,它的谦逊,它的毅志。它默默隐居高山之上,笑傲长白冰雪,静观天池风云。虬枝错落,如老龙蛰伏;斜偃曲结,若巨蟒盘石。含凄风,倒烟云,悠悠岁月,不改其志。
我赞美岳桦,还因为它生生不息的精神。人生谁不死?即使寿至千年的松柏也有枯萎的一天。岳桦寿龄一二百岁,你看那老树,斑驳陆离,伤痕累累,已老态龙钟,身残躯弯,风烛残年。但其只要一口气在,便顽强的生存。生存就是活着,活着,就意味着生存下来了,那正是以某种形式所显示的生命力强大的结果。生命的全部奥秘就在于是为了生存还是放弃生存。岳桦选择了生存。生存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能随意放弃。活着就有价值。即使死了,其灵魂仍然统领族群。我看到了一息尚存的岳桦,也看到了枯卧于地的岳桦。其如铁的残躯,或屹立、或倒卧、或余皮、或只有半截树桩,都显示了其与自然抗争的精神。精神不死!正是这精神,激励着世世代代的岳桦们的勃勃斗志。一丛丛小树,以无比的勇气,勃发生机。这就是岳桦的精神所在。
反观世人,喜热闹,逐名利,爱奢华。达不到目的,便气恼,便烦躁,便怨天尤人。想想看,有什么不可放下?只要能活出自我,活出境界,何必斤斤计较!从某种意义上说,岳桦们的沉默就是奉献。在沉默中充实,在宁静中求真,在独处中觉悟,在平凡中追求伟大。
你不必追究岳桦的过去,也不必预言岳桦的未来。即使现在,就足以感动我们。树不高而神,皮不滑而硬,干不直而坚,身不屈而寿。
我赞美岳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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