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老夫人

老槐树下的老夫人

诛锄散文2025-05-08 16:19:49
在我上班的途中,要经过一座小村庄,小村庄的末端有一栋土坯砌成的小瓦房,土坯墙的墙皮已经脱落的不成样子。小瓦房的门前有一条羊肠小径,小径两旁长满了荒草,黑色的木门漆皮斑驳。要不是有几件老旧的衣服悬挂门前

在我上班的途中,要经过一座小村庄,小村庄的末端有一栋土坯砌成的小瓦房,土坯墙的墙皮已经脱落的不成样子。小瓦房的门前有一条羊肠小径,小径两旁长满了荒草,黑色的木门漆皮斑驳。要不是有几件老旧的衣服悬挂门前的小树枝上,真的很难相信这里会有人居住。小瓦房的西边有一颗老槐树,老槐树下坐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妇人,这位老妇人就是这栋老房子的主人。

老妇人仿佛一年四季都会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裤,貌似有花纹,有时候我不敢确定到底是花纹还是腌臜的东西。她悠闲地头倚着老槐树在闭目养神,手里握着一根拐棍。不,与其说是拐棍,还不如说是一根较粗的枯树枝。也许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行走助力工具了。她总是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这里,从没看到过任何一个人陪他说话。老槐树枯干的树干上偶尔有几只小蚂蚁在老人凌乱花白的头发之间穿梭着,它们似乎是在捉迷藏,兴许也会恶作剧的潜伏进老人的衣服里。老槐树看起来跟老妇人的年龄不相上下,开裂的树皮如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记录着数十载的风风雨雨。

有时候也会看到老人用似乎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睛观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是在寻找熟悉的身影还是在回忆着曾经?在这条不知已经走过多少遍的路上,曾留下过她无数忙碌的足迹。或许在这条路上,她翘首企盼过孩子下学的身影和丈夫下工后拖着疲惫的脚步缓缓归来。有时候她犀利的目光会随着路人移动而移动,貌似在思考着什么,脸上露出艰难而纠结的表情。

无论是酷暑的盛夏还是严寒的隆冬,老妇人几乎每一天都会在老槐树下,老槐树和老妇人已是故友。老妇人年轻的时候肯定带着孩子在这里玩耍过,也和一群妇女在这里纳过鞋底做过针线活。那时的老槐树正当枝叶繁茂,用它浓密的枝叶为老妇人遮挡着炎日和骤雨。如今的老槐树耷拉着脑袋,稀疏的枝叶已是苟延残喘。一阵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在悉数老妇人和它的故事吗?有时会看到一根纤细的绳子从老槐树的身上扯到另一颗小树上,绳子上晾晒着被褥,白色的被里有或大或小的水迹,或许是老妇人腿脚不便导致的结果吧。

暮秋的某一天,突然发现老槐树下再也没有过老妇人的身影,孤零零的老槐树越发凄凉。数日后,看到了黑色的木门上被糊上了白纸,哀怨的乐曲从那栋老房子里传出,墙根靠着几个花圈,男男女女穿着白色的大褂显得匆匆忙忙,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除了老妇人之外,还有人会从这扇门里进出。我顿时醒悟,老妇人驾鹤西去了。红色的官罩里面躺着老人,这可能是老妇人除了结婚时坐过的第二次红轿子。哭天喊地的哀嚎是真是假?咿咿呀呀的呢喃为什么不在老妇人健在的时候说给她听呢?我目送几个壮汉抬着这顶红轿渐行渐远。老槐树的枯叶随风飘飘洒洒,它是在哭泣吗?暮秋的风有点冷,雨有点凉。感慨油然而生:人,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我不曾目睹她的出生,却目送她走完了最后一程。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有过怎样的故事,但这已经不重要。

时至今日,一年多过去了,当我路过老槐树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看看树下,树下没有了老妇人,有的是老槐树裸露的树根,如一只枯槁般的大手紧紧的抓着地,它是怕一阵大风袭来,自己会连根拔起吗?树枝还时不时地张牙舞爪的比划着什么,它想说什么?那栋老房子已惨不忍睹,它的使命结束了,屋顶没有了,交错的屋脊寥寥无几,摇摇欲坠。门前的小径消失了,杂草丛成了小小牧场,穿梭着几只觅食的奶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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