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长逐无相顾
十岁那年,我遇到承烈。彼时,我是先帝宫中洒扫的宫女,他是受当朝太后挟制的皇子。先帝愤慨地向他痛斥太后的心硬如铁,恨到极处竟抄起手边的花瓶向地上狠狠砸去,没想到适逢太后来找先帝。我看见承烈依旧稳稳站在原
十岁那年,我遇到承烈。彼时,我是先帝宫中洒扫的宫女,他是受当朝太后挟制的皇子。先帝愤慨地向他痛斥太后的心硬如铁,恨到极处竟抄起手边的花瓶向地上狠狠砸去,没想到适逢太后来找先帝。我看见承烈依旧稳稳站在原处,面色如常,但我也知道一旦太后起疑,他孤身一人,斗不过太后的众多党羽。
我远远看向他,水月清濯眼眸,于是就那么神使鬼差地跑出去,伏在太后面前:“是奴婢地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是吗?”太后斜睨向我,冷笑着。她无疑是极聪明的女人,从一无所有到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小计俩,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她仍是心软,作出相信丈夫的姿态,只是下令处死我。
先帝救了我。他讽刺太后:“你竟残忍到连一个无知的小女孩都要杀死。”我活了下来,但我不是无知的小女孩。如果真的无知,我会选择明哲保身。这一次莫名其妙的行为,是我成为女人的自知,也是我这一生动的唯一一次恻隐之心。
后来我想,要是真的在那时死去,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他会记住的只是那个他眼里天真善良的小宫女,而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皇贵妃——一个费尽心机拆散他们的恶毒女人。至于我,在对他的惊鸿一瞥中死去,早就是我预想到的。宫里当差的,哪有活得长久的人。
可我活下来了,并帮助承烈一次次秘密进殿面圣。每一次我们都要费力躲过太后安插在先帝身边的眼线,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稍有差池,等待我们的,也许就是尸骨无存。但我心甘情愿,只为多见几次那双黑曜石一样深沉的墨瞳。
我不在意他是谁,皇子这个身份,或者一步登天,或者烂于泥淖,我不要滔天的权势,甚至希望他是山间的樵人,而我是日日为他蒸饭的农妇。可承烈的野心太大,我只有帮他去争他的天下,才有机会留在他的身边。
他深得没有底的眼睛终于看向我:“月华,我不会负你。你助我登那帝位,我便封你为后。”我清楚地明白他看向我的眼中只有感激再无其他,但我是欣喜的,那个时候,承烈的眼中只我一人。我要那后位,别无他由,只因那是他的妻子。妃嫔太多,但妻,只有一个。
这样,承烈就永远不会忘记一个叫月华的女人了吧。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他很快登基为帝,却没想到太后以居婉相挟逼他立司空家的女人为后。承烈答应了。我知道居婉背后居将军对他的意义,更何况他允诺我,一旦得势,便废后立我。
我信了他。其实他并非同我商议,不过告知我一声,这已是极大地仁慈。向来狡兔死,走狗烹,若我有不满,他也有让我消失的能力。兼之我心甘情愿去做他想让我做的事,我相信这个男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古帝王无情,但至少君无戏言。我只提了一个要求,去新皇后的宫里当差。
一开始,我只是远远看着新后,看她被捏青手腕,被刺客伤了脖子。我本该高兴的,可我居然怜悯她——这个姓司空的女人。她有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睛,又清浅得好像夜晚的小溪盛满了月光。她有一种璞玉一样浑然天成的美,举手投足都是不自觉的天真娇憨,偏又带着名门特有的自矜。我见过太多美丽的女人,但无论何时我看向她,都会因她的净润而惊艳。我对她不再是怜悯而是恐惧——一个连女人都会对其惊艳的女人,承烈是个男人,他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我决定做皇后的贴身侍婢,一边是为了方便承烈办事,另一边也为防患于未然。可是,我记得的,是皇后生病时,承烈一次次潜入凤宫,只为让她不受宫人惊扰。我还记得除夕前夜,承烈要求我为他打幌子,他则偕皇后出宫。名为看望居将军,但我知道,他若不想让太后起疑,沁德妃是更好地选择,他却带走了皇后。
拂晓时分,皇后被送回来,头上多了一只紫石蝴蝶钗,在宫里本是常见的东西,竟刺得我眼睛生疼。更讽刺的是,我还要逼着自己笑,给皇后和承烈出主意,写两幅遥相呼应的字画。皇后吧欣欣然提笔,而承烈看了我一眼,我笑着回望他。我知道他那一眼包含的太多,而我只是想,以后他看到皇后的字画时,是不是会想到月华呢。
我想我这个婢女,已做了能做到的最好来帮他,可承烈的心里,竟真的有了皇后。我让媛媛给太后送去情报,然后杀了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我不是没有动摇过,我本不是个蛇蝎心肠的人,如果有办法,我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我不过是个女人,当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我也会怕呀。可当我想到这样就可以让承烈放弃皇后,害怕恐惧愧疚,所有的一切,我甘之如饴。他的命,是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的。那杀人,哪怕是亲近之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意图谋反,按律是当诛九族的。但承烈,只是软禁了皇后,甚至皇后以死相逼后还放了她的家人。如果说一开始是震惊,那么现在我感到恐惧。承烈为了她,已经违背了他秉公的原则。幸而朝堂之上众臣不平,才将皇后降为羽才人,承烈也乘此将我晋为华贵妃。我明白他不可能立时便让我成为皇后,毕竟我没有强力的后景,我还需要一个子嗣。
在我册封的那一晚,他召我侍寝。净身后,我被抬到他的寝宫。他背向我,长身玉立。宫女们已熄去大半蜡烛,烛光熹微中,他低沉的声音平缓滑入耳畔:“朕记得朕许你的,皇后之位,一世荣华,都会给你。”他转过身,拥我入怀,一夜旖旎。只是在黑暗中,我感觉到泪水流过鬓角的热辣。
为什么会难过,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可是承烈,我不要皇后之位的话,我要的你会给我吗?你明明,已经丢在她那里,收不回来了。而你,也早不是那个需要我守护的皇子。皇帝,是这天底下最无法向其索取的人,我怎么敢问你?
羽才人还是来找我了,正如我预料的那样,为她心爱的媛媛讨回公道。可这皇宫里,哪有什么公道可言,正像是羽才人来了不过一年,已夺去我为之争取了数十年的东西。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打我。我在她被承烈带走后,抚着脸上凸起的红肿:她到底是真的为一个宫女可以命也不要,还是知道有承烈这个倚仗所以肆无忌惮呢?可不管哪一种,她都不会知道我在那么多不眠的夜晚,孤独的反复中又是怎样的煎熬。
我怀孕了,听着太医们口中一声声“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时,我迫不及待地遣宫人唤他。等他的每一刻我都心急如焚,我想看承烈笑的样子,想好好看一看他的眼睛。但我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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