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珀
◇可是他方才对我说,我是个讨人厌的野丫头。别人骂我我可以不在乎,可他是薛穆……“没见过你这般笨手笨脚的,逍遥剑法怎么也学不会,倒看你常用下三滥的把戏玩暗器。呵,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爹养的野女人!”这是他人
◇可是他方才对我说,我是个讨人厌的野丫头。别人骂我我可以不在乎,可他是薛穆……“没见过你这般笨手笨脚的,逍遥剑法怎么也学不会,倒看你常用下三滥的把戏玩暗器。呵,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爹养的野女人!”
这是他人对我第几回的讥讽,我已经记不得。这样频繁上演的情形,本应不予理会,可我却依然不能自抑。
我攥紧拳头,沉默间从衣袖里飞速甩出几粒尖利的石子,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他们便捂额倒地。我像一只发疯的小兽,直冲其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毫不留情地揪起他的头发。
“住手!”薛穆制止了我。他沉着脸,眉头紧锁地立在我面前。
“师叔!她,她不好好练功,还拿暗器伤人!”几个被我打伤的小子立马爬起来带着哭腔告状,那模样看起来滑稽可笑。
薛穆一如既往的冷静,只轻轻一句“退下”便把那几个臭小子打发走了。他愠怒地凝视我,我像往常一样以抿嘴轻笑作为回应,从他眼里找寻生气以外的情愫。我喜爱看他对我隐忍着怒气的模样,喜爱他气定神闲,神态自若的君子气质。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师兄们平日里也没亏待你,你怎么还出手打伤他们?”
“呵,他们对着你是一套,背着你又是一套!”
“那你怎么还身藏暗器?你忘了你答应我的?”
“那只是些碎石!”我努力想要为自己辩解。也许不羁是我的本性,但却容不得半点委屈。
“够了!”他打断我,似乎是真的怒了。我心头微微一震。
“你父亲一直希望你从小受逍遥派正气的熏陶,虽说你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也指望你成为一个淑雅娴静又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子。你随我的这些年,我一直教你逍遥派武功,你却不学无术,恶习不改。你以为,使暗器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么?”
“我讨厌逍遥派虚伪的武功!人人讲正派,却也不见几个正人君子。不学也罢!”我依然倔强,但我发誓,我绝不是有心针对整个逍遥派的。
他怔住了,也许因为我的言重。
我的薛穆,他竟一字一顿道:“你真是个讨人厌的野丫头!”他头一回对我出口这样充满厌恶语气的话语。我定定地望着他,满脸诧异。
我知道,他一直坚决反对我学用暗器,说那是我从小改不掉的恶习。我也不记得是谁教予我这样快准而有力的身手,只知道从我记事起我便爱将锋利尖锐的东西藏于袖中,他人触怒我时随时用它们作我报复的武器。薛穆一直指望我能专学逍遥武功,但每当我练不好功,便会遭到与我年纪相当的同门子弟嘲讽。我会报复他人对我的冒犯,不管女子是不是要保持娴雅。之后薛穆总会站出来替我息事宁人,对我耐心说教,语气里偶尔带着无奈与妥协。我明白他是懂我的,他对我庇护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师叔。
可是他方才对我说,我是个讨人厌的野丫头。别人骂我我可以不在乎,可他是薛穆。
我只觉心口发疼,似乎再找不到理由站在这里与他顶撞。我连跑带逃地离开,手心里紧攥着尖利的碎石,它们拥挤着刺入我的掌心,阵阵撕裂的痛袭向心脏。我负气地腾甩着衣袖,把薛穆不喜欢的它们统统给抛了出去。
◇ 那群饿狼便一哄而散。我无力地跌坐在路边,看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自嘲地冷笑……
逍遥派处身于迷雾缭绕的缥缈峰,山峰常隐于云雾之中,风云多变,云烟澹澹,似仙山隔云海;山下青山碧湖,遍地生灵,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山脚的小酒家是我情绪低落时最爱逗留的地方。
我向小二要来两碗酒,直直在柏木桌前坐下,洒洒脱脱地端起酒往嘴里灌。我自知酒量低浅,喝酒也只为解一时心愁。谁说女子就一定要淑雅娴静,谁说没爹养的就是野种!
酒水顺着我的下巴打湿了我贴身的布衫,衬出我丰腴的胸脯。
邻桌的几个着粗布衣的男人一直斜瞅着我,个个眼神轻佻。我又端起一碗酒,眼前已经有些模糊,邻桌的人影开始骚动。随后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耳边有男人醉酒后特有的喘息和野气。
“姑娘,你愁什么呢?要不要爷几个陪你解解闷儿?”就连声音都是粗声粗气。
我没抬眼,只是扯着笑,放下酒碗,跌跌撞撞走向路边。身后的男人像是获了救赎般兴奋,争先恐后地上前来拽住我的手,拖住我身体。我已经不清楚自己是处于笑还是哭的境地,只是任凭他们在光天化日下对我无礼地调戏。
我的衣衫被撕扯着,我只是咬着唇不吭一声。忽然,其中一个长相彪悍的男人停住了,他口齿微张,眼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我胸前的琥珀吊坠。
那是我从小随身佩戴的坠子,硕大的琥珀剔透晶莹。薛穆曾经说,它像极了我的眼瞳。
那男人呆住后突然嘶哑地叫了一声:“快走!”那群饿狼便一哄而散。我无力地跌坐在路边,看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自嘲地冷笑。这颗琥珀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么?还是,我真的很讨人厌?
夜凉如水。
我走进那片似曾相识的枯叶林,依然是那座残壁斑驳的深院古宅。我径直走近,推开锈迹斑斑的院门,灰暗的迷雾中我依稀看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腥的男人,他向我吃力地伸手,呼唤着“女儿”。复杂的眼神像是在乞求,又像是有诉不尽的千言万语。
我总是会在此时惊醒,额前已是细密的汗,这样的梦魇时常缠绕着我。
事实上我还能依稀记起年幼时的住所,是一座堂皇富丽的院宅,里外上下有伺候我和家人的丫环和家丁。我应是有着高贵的出生,显赫的家世。还记得庭院大厅里有一张人人瞻仰的镀金上位,是父亲的宝座。曾有几百上千的人在庭院里外向他膜拜,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高高在上。只是我始终记不起他的音容笑貌,如同我记不清梦中受伤男人的模样。
思绪里依然清晰地萦绕着那一声声吃力的呼唤,不自觉急促的喘息令我恐惧不已。我打了个寒颤,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索性猫着身子爬上了外屋薛穆的床榻。自我从山下回来就与他一字不语,他应是闻得我一身酒气,更不愿顾视我一眼。
我望着侧脸熟睡的薛穆,夜里窗外泄入的月光令正值英年的他看上去更加轮廓分明,眉目清晰。我手抚上他宽厚的肩臂,游走在他温热的脖颈,感受他平缓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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