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和她的三丫头
一娘,在地下已长眠十年了。十年前,我们姊妹们自作主张,把她安葬在“老宅”的三亩桃园里。不知道,有地狱否?那时候,总希望有,因为有地狱就有天堂。如今,总算想明白了:娘,你下不了地狱,但你也绝对不会去天堂
一
娘,在地下已长眠十年了。
十年前,我们姊妹们自作主张,把她安葬在“老宅”的三亩桃园里。
不知道,有地狱否?
那时候,总希望有,因为有地狱就有天堂。
如今,总算想明白了:娘,你下不了地狱,但你也绝对不会去天堂,你一定在那边的一个什么地方,等待着这边你的儿女们轮回涅槃,与你团圆;因为你知道,你的儿女们是进不了天堂的,至少,大丫头和二娃子我不会,我们是有罪孽的。三丫头也许会,但她只有依偎在你和我们姊妹的怀里才会安然。
大丫头曾撕下过一块人肉来,血淋淋的噙在嘴里。
二娃子我曾把那老祖宗差点掐死在老杜梨树下。
三丫头最像娘,瘦削的身材,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只是常常留露着几丝犹豫和惊恐。娘说她是兔相,天生胆怯,很小的时候又受过惊吓,大概是长不高了。说这话的时候,三丫头已够着我的下巴了。娘说对了,十几年过去了,她立直了,头依然顶在我的下巴上。她依然胆小,晚上一熄灯,蒙了被子的头就顶住我的下巴,她那浅浅的呼吸似春风微微的拂着我的胸口,即是起夜,也要轻轻的顶一下我的下巴,于是,我按开床头灯,揽着她去卫生间,完了,又轻轻地揽着她回到床上。
每逢大小节令,大丫头都要来老宅,为娘焚香献饭。每年的清明节,我带着三丫头,先坐火车到溪口镇,再改乘机蓬船回到灵芝镇。
大丫头早早的在土码头接我们了。大丫头先冲着我一笑,点点头,然后,就把三丫头揽在怀里,三丫头凑过去,头一偏抵着她的下巴。
“哎吆,你们真是急死大姐了。”大丫头一只手偷偷的在三丫头的肚子上轻轻一划。
三丫头转过脸来窥视了我一下,白皙的颜面飒时泛起红晕。随即又回过去,悄悄的摇头,低声问:“你跟那木老师呢?”
“唉,不好说,老样子吧!”大丫头叹了一声。
我悄悄的跟在后面走着。说是接我们,谁也不管我手里的大包小包。这俩死丫头!
大丫头撑着小木舟,渡过岸,上北山的时候,大丫头和我各提了一个大包,小丫头要提一个小包,大丫头一手夺过来,塞给我,依然揽着三丫头上山。
来到石箍窑里,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娘的牌位立在屋顶的一张老方桌上,后面挂着一块白色的幕布,大丫头摆好祭品,我和大丫头焚香叩头,三丫头挤在我们中间,两手各拉着我和大丫头的衣襟,弄得我俩上上下下不统一,我感觉到她悉悉索索的抖着。
在坟前,我觉得她抖得更紧,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大丫头怀里靠,我似乎感觉到娘在那边骂我和大丫头:你们就这样呵护我的三丫头吗?为什么把她带上来?
“你就多待会儿吧!我和三丫头下预备饭去。”大丫头对我说。我点点头。每年的今天,我都要在园子里呆上多半天,陪陪娘,想想心事,忆忆往事,直到太阳淹没在林海里。
老宅掩在半山凹苍翠的原始森林里,两孔石箍窑被一圈桃树围在三亩园子里,背后那棵老杜梨树依然枝繁叶茂,开满絮絮的小白花。桃花已经凋零,圆子里一片灰白中露出点点嫩黄,这是大丫头种的瓜疏才破土。一切都是和时令对应的老样子,所不同的是我们姊妹已不住在这儿了,大丫头在山下的灵芝小学教书,我和三丫头住在千里之外的省城里。
娘的坟墓在园子的正中央,生前,她和我们姊妹守着两孔石箍窑,现在我们姊妹们都有工资了,——在别人看来虽然不多,可是对于她教大养大的我们来说,够多了,都花不完,所以,三年前,我们给她修建了四合院,砌着花岗岩,有雕花栏杆,立了碑牌,碑文就是灵芝小学汪老师十年前致的悼词。他亲历娘的一生。除了我们姊妹们,他们夫妇是最了解娘的人。
我围着园子走了几圈,又绕到屋后,那接续山间溪流进园浇地的竹筒依然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儿,这可是娘当年设计施工的,连学校的汪老师都觉得很奇妙;我们园子的守护神,——那尊又黑又大的猫头鹰,依然蹲在老杜梨树上,咕咕着似乎在向我打招呼;那只铜铃铛依旧挂在树杈上,只是红色的樱绳已褪色,有惠智大法师的神圣指纹和灵咒,即使古化,想必仍然灵光普照。
我有点累了,便坐在娘的大门口,侧倚栏杆,默默的问:娘,你在那边的那里?
松末香氤氲的烟气,飘荡着回到大门里,在曲曲折折的回廊盘旋着散开,像一群迷路的羔羊,无可奈何的叹气哀鸣,摇头四散。茫然中,我困惑的思绪也随着烟气飘忽而去。
二
白无常领着娘赶赴在火照之路上,酴醾花开的正红,忘川河里,腥风扑鼻,奈何桥上,步履维艰,三生石上重现前世因,今生果。娘站在望乡台上,想多看一眼她的儿女们,无奈无常催促。慈祥的孟婆递上一碗汤来:
“喝下去呗!”
娘摇头不接。鬼卒正要启用绊刀铜管。
“不必。”孟婆一摆手,又劝娘说:
“喝下去,你就可上天堂了!”
推推搡搡,只听“碰”的一声,孟婆手中的碗落地了。孟婆大怒,急报丰都府,丰都府判娘暂收狱。白无常领着娘先到一殿,秦广王曰:无相应刑法。又到二殿,楚江王还是如此说,直到第五殿,孽镜台前,娘澈的就象山间的潺潺清泉。阎罗天子把娘叫到一边嘀咕了一阵,只见娘点头。阎罗天子曰:“既是坏了孟婆碗,就罚她去孟婆庄做苦役呗。”从此,娘就到了孟婆庄,白天采药,晚上熬迷魂汤。
三丫头到了孟婆庄,在庄园的北侧找到了娘的落脚处,两孔石箍窑被一圈桃树包围着。娘瘦削的身板微微地弯曲着,满头银丝。左臂挽一个竹篮,仰着头正摘七彩树叶,三丫头想跟娘说说话,娘似乎看不见她,想牵牵娘的手,三丫头却无法接近娘。三丫头只好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就去数那围了一圈的桃树,第一次数乱了,就数第二次,不知数了多少遍,大约数了七七四十九棵……。
半夜里,我睡地正酐,三丫头轻轻的抵我的下巴,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以为她去卫生间,就要摸索着去揽起她的肩,她却把我扳倒。
“我见到娘了。”她惊恐的说。
我似醒非醒的摸了一下她的额,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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