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妈心里有老虎
我妈心里装着一只老虎。这只老虎张着血喷大口,随时要吃人的样子。这个比喻恐怕你不会很懂。说透了,这只老虎也就是我妈的心愿。只是这个心愿像老虎的胃口,很难满足。这是我对我妈的评价。也就是说,我妈是个有心愿
我妈心里装着一只老虎。这只老虎张着血喷大口,随时要吃人的样子。这个比喻恐怕你不会很懂。说透了,这只老虎也就是我妈的心愿。只是这个心愿像老虎的胃口,很难满足。这是我对我妈的评价。
也就是说,我妈是个有心愿的妈。这一点也不奇怪。普天之下哪有没心愿的妈呢?
我爸对我妈的评价要温柔些。我爸说,你妈的心愿像咬一口的月饼,总是缺了那么一个豁子,咋补也补不圆泛。
也就是说,我和我爸一致认为,我妈的心愿仅仅只是一个心愿而已。
这事要说清楚,还得先从我们家庭主要成员说起。啥意思呢?就是说我爸我妈才是家庭主要成员。我不是。我只是一个配角。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可怜的人。这你没必要奇怪,故事讲完你就知道了。
先说我爸。我爸,一个靠工资吃饭的工人,没啥大本事,也没有啥野心,兢兢业业干工作,安安生生过日子,平常得跟没这个人似的。这我没必要作过多介绍,估计在我们身边一抓就是一把。
我妈得重点介绍下,毕竟她是我家唯一的女性。在本篇小说中,她的地位和在家庭中的地位一样,属不可或缺的重量级人物。多重?说透了也怪简单。我妈,没有工作,标准的家庭妇女,整天围个水裙,像陀螺一样地转着。至于我妈为啥嫁给我爸,我一点也弄不清楚,但我最清楚的,也是我要重点介绍的,就是我妈要强得要命。具体讲,她有三个心愿,即,把日子过得比别人强点,往人前站排场点,得到别人抬举多一点。看着怪稀松的,但你千万可别小看这三点,简直就是那个钻进我妈心里的老虎,张着血喷大口随时就要吃人。
说到这,你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就是说,我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是这样的。因为,我爸实在没能力担负起家庭发达的重任。这一点也不奇怪。你想呀,一个穷工人,没权没势的,又没有好的社会背景,咋能平白无故的出人头地呢?所以呢,我爸在外头矮人一截子,在我妈面前也是抬头的机会不多。
结果,我就遭了殃。原因也怪简单的,就是我妈顺理成章地把全部的赌都注押在了我的身上。譬如,期待我学业有成,将来光宗耀祖。譬如,将来当官掌权后,让他们扬眉吐气。我妈的理论依据是,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吃饭的时候,我妈老拿筷子点着我的头说,你爸窝窝囔囔一辈子,算没指望了,后三十年就指望你了。
我不是太懂。
这年,我15岁。
也就是说,自这年起,我妈对我爸的怨恨和无奈就化作一位母亲对儿子最殷切的期望。
这个最殷切的期望是残酷的,也就是说,自此我妈开始对我严加管教。
由此导致的结果是,挨打受气就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我妈是家庭的主宰者。这一点也不错。在我妈面前,我爸经常性的唯唯诺诺,像一个男仆。我更是经常性的战战兢兢,像一只觅食的小老鼠。
日子算没一点的色彩。
还是举个例子吧,事例更能说明问题。在高一的上半期,也就是放寒假的第一天,我妈照例把手一伸,像一位严厉的交警。我赶紧把成绩单递上去。事情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我妈立即变脸失色,一巴掌就扇在我脸上,怒吼一声,跪下。我腿根子一软就跪了下来。我妈骂道,老子养个猪一年也要长层膘,养你这个冤家却给老子弄个两门不及格。还不解恨,顺手又掂起了墙角的扫把,很劲地朝我背上刷。我爸赶紧过来拦,说算啦,算拉,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没听人说,体罚不是万能的。我妈就朝着我爸骂,滚一边去,这里没你插话的份,自己窝囊算啦,还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窝囊?我爸平白无故地被解了伤疤,脸就涨红起来,但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躲在一旁,呼呼地喘着粗气。
那顿打我记得最清,我妈的胳膊因韧带拉伤,疼得几天都抬不起来,贴了几张活血化淤的膏药。我妈还对我说,记住,树不刷不成才,人不打不成器,棍棒之下出孝子。又吼,记住没有?
那年,我们过了一个没一点意思的春节。
也是打这年起,我开始对我妈滋生出卸不掉的怨恨来。
我爸说,这叫逆反心理。
某一个夜晚,我睡在我爸脚头,但我咋也睡不着。我向我爸提出了我心中的疑虑。我问,爸,我是不是你和我妈亲生的?我爸说,胡说啥,不是亲生的,还能是抱养的不成?我说,哪我妈咋像个狼老婆,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恁很。我爸说,你妈太要强了,不是恨铁不成钢嘛!
就听到我妈在隔壁咳嗽声,吓得我爸和我很长时间大气也不敢出。
凭心而论,我觉得我爸更像母亲,自小我喜欢我爸要远远的超过喜欢我妈。对我妈我怀有与生俱来地排斥。
高中的时光是暂短的,这个暂短的时光很快证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也就是说,我和我爸一样的不争气。或者是说,我没能学业有成,我高考成绩离大学的门差得太远太远。更准确点说,我把我妈最殷切的期望袭击得支离破碎。
我妈受不这个打击,几乎要吐血,病怏怏了多日。
在惶惶不可终日中,我预感着海啸快要来了。
我选择了逃离。我别无选择。你想呀,以后我妈会给我好日子过吗?肯定不会了。我要早早地逃离这个家庭。对不起了,爸,这些都是我妈逼的。
这年我19岁。
我不知道我妈我爸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是怎样想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的。反正,在那个寂静的夜晚,我很潇洒地蹬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
我把头伸到窗外,任眼泪啪嗒啪嗒地欢使着。哐通哐通的车鸣和呼呼的风从耳边掠过,像很多人在哭,又像很多人在喊。我不知道前面的路到底如何,但我得走。必须走下去。我要用事实说话,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天底下还有很多路可走。我要走另一条路。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打拼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总有一天我要笑着回到这个家,给我妈以最真实的讽刺。
在南方的日子里,我在饭馆择过菜,刷过碗;在工地上扛过水泥,搬过砖;躺过候车室,滚过涵洞,也有露宿街头的经历。这些我都省略不提了,说说怪伤感的。值得说说的是,命运对我还是不错的。终于我在一家报社谋得一份打杂的工作,久之,我也试着写写稿子,总编居然说我是做记者的料。感谢我的写作天赋,后来我真的做了记者。在我24岁这年,也就是说,如果我上大学,也就是毕业这年,报社把副刊这块交给我打理。也就是说,我成了人们羡慕的白领职员。
版权声明:本文由中变靓装传奇发布网站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文链接:https://www.zhongshanshui.com/html/sanwen/xfu4iffm1m1.html
上一篇:你是我前世遗失的一枚莲子
下一篇:雪吻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