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谣
“我家住在美丽的中湾村,清凌凌的伊河水从村前流过。村外有一道长长的河堤,春天,河堤上杨柳青青,野花飘香。夏天在伊河里扎猛子、柳树上捉知了,秋天在稻田埂子的泥洞里掏螃蟹、在夹河滩里放牛、烤花生……”读小
“我家住在美丽的中湾村,清凌凌的伊河水从村前流过。村外有一道长长的河堤,春天,河堤上杨柳青青,野花飘香。夏天在伊河里扎猛子、柳树上捉知了,秋天在稻田埂子的泥洞里掏螃蟹、在夹河滩里放牛、烤花生……”读小学时,老师让写作文《我可爱的家乡》,我就是这样来描述我的家乡的。
虽说故土难离,但在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年龄,却依然离家读书,继而投笔从戎,竟从此别乡离土,结庐他处。家乡的美丽容颜就一直以《我可爱的家乡》所描述的那副姣好模样珍藏在我的脑海里。每每与人谈到家乡,我总是眉飞色舞地十遍八遍地重复着这样的内容,如同谙熟的儿时歌谣样。听者“啧啧”地赞叹不已,我便从心底漫溢出难以言喻的自豪与喜悦。我相信,一提到我的家乡,我的脸上一定能让人读到“骄傲”二字。
在离开家乡这几十年间,也曾数次回去过,但都因事急而来去匆匆,未曾留意过家乡山山水水的变化。直到有一天,我以闲暇之身站在村外河堤旧址上审视故土时,竟被家乡的变化震惊了,家乡已不再是烙在我脑海里的模样。人常说“人生易老,山河依旧”,可我无论如何也得承认家乡在变老,山河不依旧。家乡在急速衰老,她衰老的速度竟比我还要快。她已经老的似要进入耄耋之年,水灵脱尽,毛发凋谢,赢赢然弱不禁风,苍苍然不堪入目。
我站在凛冽的寒风里,圆瞪着吃惊的眼睛环顾周遭,竭力寻找着儿时记忆的模样,哪怕一点点。
终于,我找到的还是儿时的记忆。
1、一弯水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股山涧从伏牛山深处的闷顿岭生成后,带着出生地的闷顿与朦胧,跌跌撞撞,跨沟越壑,执着而顽强地渐醒渐长、渐行渐远,径行数百里,冲开龙门伊阙,直抵黄河。
它叫伊河。它所到之处,以它势不可挡的威力,巨龙摆尾,左右扫荡,竟在沿河两岸涂抹出一弯弯淤积的小平原。人们便就在这一弯弯的小平原上依山傍水,男耕女织,繁衍生息,渐渐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村村寨寨,星罗棋布地缀饰在一河两岸,使得伊河流域勃勃然欢快而生动。
在这一弯弯的小平原中,有一弯叫中湾的村子便是我的家乡。
中湾村的先人们以特有的睿智,在伊河左岸选择了这一弯宝地,使先民们居于伊水之阳,占尽瑞祥风水。更让中湾人坦然的是,虽然身处伊水之滨,却无水患之虑。无论汛期水有多大,来势多么凶猛,都不会对村子造成严重伤害。甚或可以说,水越大,来势越猛,村子反倒越安全。这是因为村子镶嵌在河边丘陵地的一弯怀抱里,而上游方向用以怀抱村子的“胳臂”除了把村子拦在怀里外,还把胳臂远远地伸向河床,将上游气势凶凶、奔泻而来的河水只那么轻轻一挑,那河水便脾顺气柔地折向斜对岸。来势越猛,就被挑的越远,对中湾村硬是奈何不得。更不可思议的是,中湾村背靠的丘陵尽是肥沃的种啥长啥的黄土地,独独这远远伸向河床的挡水护村的胳臂却生就一副坚硬的石筋石骨,任你风化水蚀,自是千古不摧。中湾村人祖祖辈辈就是凭借着这上天赐予的天然屏障,安然而自足地生活着,即便是在连年旱灾的境遇里,也可以依仗村前的水浇地而无须携儿带女乞讨他乡。
家乡人把伸向河床的胳臂末端叫石嘴,石嘴是中湾人的依靠。
石嘴外侧是人工河堤。以巨石垒砌的高大宽厚的人工河堤,一端与石嘴相连,另一端大咧咧地直指河心,将被石嘴挑向斜对岸的河水再送上一程。石河堤的中断引出一条子堤,沿村子外侧与村子平行顺河而下,绵延数百米。以阻挡回旋的河水向村子漫灌。子堤以石包面,沙土填充,堤面宽阔而平整,是那时连接上下游村子间的靓丽大马路。
河堤的外侧种植着一排排柳树。我记事时,那些柳树小的也有三、四十公分的直径,大的已是成年人难以合抱了。那些柳树临水而生,枝繁叶茂。在炎热的夏天,把烤人的阳光挤兑得滚落堤下,单留柳荫在堤面。有些人家干脆把耕牛也牵来拴在柳树下,再拉一张苇席铺在地上,往上一趟,人畜共享大伏天正午的柳荫之乐。
还有一些柳树不知为什么非得弯腰沿着河面长,偌大的身躯平伸向河堤下的水面,人们便可以像过独木桥一样沿着树干走到河面上,再顺着垂向水面的树枝出溜到河里洗澡。这些下垂的枝条成为儿时在水里“习武”的辅助工具,我们大多数小伙伴的狗刨式游泳能耐就是用手拽着这些柳枝练就的。
沿子堤内侧有一条人工灌渠,水从石河堤与石嘴连接处预留的水眼(涵洞)引入,灌溉着子堤至村子之间数百亩旱涝保收的淤积良田。因了这一渠终年受用的清水,中湾人上了后岭是北方人,小麦玉米轮茬种;下到河滩便是南方人,河堤内侧那竹园、那苇园、那桑叉园和菜园以及那几百亩水浇地里的夏麦、秋稻,都被中湾人侍弄调教的有鼻子有眼,眉清目秀,咋看咋顺溜。
水乡人充满欢乐的时日最属插秧的季节。刚刚收割完麦子,人们就忙着把已经长到三十多公分高的秧苗从育秧池中薅出来,捆成一把一把的小捆待插。人们挑起成筐的秧苗,赤脚行走在软软的田埂上,把一捆捆秧苗刷刷地抛向空中,均匀的撒落在已经灌满水的平整的稻田里,让插秧人一撮撮的插入泥水中。不时有恶作剧者,瞄准了捉弄对象,把一捆秧苗高高的抛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之后就砸落在某个专注于插秧人的屁股后面,溅起的泥水伴着插秧人的尖叫和笑骂声四散开来。
在水田里挣工分的男人女人们挽起袖子,卷起裤脚,弯腰倒退着用手中的秧苗在水田中插成横平竖直、经纬分明的稻秧矩阵。更有好事者竟把稻秧插成菱形、梅花形各种图案。直腰小憩时,望着猎猎绿阵,似在检阅手下的队伍。我不知道如今流行市面的十字绣是否源于这样的田间劳作,但我敢肯定,当插完一爿稻田之后,站在高处,抹着额头的汗珠俯瞰水中碧绿清亮、摇栧顾盼的青苗时,所产生的快意绝不亚于如今的小女人历经数日,熬得手酸眼花,死死板板照着计算机点好的针眼扎成的娃娃头所产生的快感。
与其他喜欢玩水的小男孩一样,爱下水田也是我小时候的一大癖性。所以,就常常下到稻田里边玩水边学着干活,没想到,竟跟着大人学得一手薅秧的功夫。爷爷是薅秧好手,他告诉我,薅秧时要蹲下而不是弯下身子,两手手指微曲,掌心相对,小指一侧贴于育秧池底,两手同时用拇指与食指、中指合力,一次几棵轻轻的薅。如果一次薅得棵数多了,不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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