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汀烟雨杏花寒
引子:自从李逸寒真正地爱上梅子青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要分离。他们能够留给对方的东西,似乎只有痛和泪。(一)一曲琵琶李逸寒认识梅子青时,她只有十七岁,青涩得如一棵梅子果。按照汀洲的风俗,男女定情
引子:自从李逸寒真正地爱上梅子青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要分离。他们能够留给对方的东西,似乎只有痛和泪。(一)一曲琵琶
李逸寒认识梅子青时,她只有十七岁,青涩得如一棵梅子果。
按照汀洲的风俗,男女定情,时间上应该选在四季之首一年之初。
据说,在花开之际定下终身,幸福才会恒久绵长。定情之前,先要相亲。那天李逸寒来到汀江湾的梅家,正是去相亲。
对于这门亲事,李逸寒并非心甘情愿,因为他当时还在念书。可是他又无法说服顽固的父母。无奈之际,只好去见女方了。
那是汀江在一年之中最美丽的季节。
烟柳苍苍,寒波漾漾;清风徐来,频送暗香。
李逸寒刚刚走上一汀桥,远远的就看见了置身于烟柳新绿中的梅子青:娃娃头,鸭蛋脸,肤色白皙,体态丰盈,由她的母亲岚姨陪着。看见李逸寒走下桥来,岚姨对女儿交代了几句,找了借口就走上了一汀桥。
岸边只剩下俩人,这时谁都敛声屏气,气氛十分尴尬。过了一会,李逸寒实在憋不住了,就朝梅子青挪了挪,颤颤地提起两尾鲤鱼,送到梅子青跟前:
“这鱼,你,你收下。”他心里一紧张,嘴上就结巴。
“我不要。”她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一时之间,他有点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他又说了一遍‘你收下’,可她仍旧推辞。
“收下!”情急之中,他大吼一声。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然后莞尔一笑,接过了鱼。不过只收下了一条,将剩下的那一条又退还给他,并且小声地说:
“带回去给你的父母吧。”
“这怎么可以?”他一急,一下子跳上了大堤。
早在那里等候的岚姨看到两手空空的李逸寒,心里明白这是成了!她那紧蹙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笑容满面的问他:
“怎么,这就要回去?”
他点了点头,脸红了。
(二)暗香疏影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敏感的青春期。
相亲那天,李逸寒根本没有看清梅子青的脸。后来在逢年过节的走亲访友之际才看清她的模样:面庞白净,清清的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耳垂丰厚,唇型小巧。与他认识的那些女生相比,她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半年之中,李逸寒又被父母催促着去了几次梅子青的家。
她总是站在一汀桥上等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关切。在梅家,当他帮岚姨汲水劈材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坐在梧桐树下的金井旁,手指灵巧地编着柳条筐。她的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模样动人。岚姨很喜欢塌实稳重的李逸寒。不过两个孩子之却总是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次饭后,李逸寒独自一人来到梧桐树下。在金井旁边,他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首曲子词。那是他考试的丢分题。词意虽然简单,意境却很深远。他始终体会不到词中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更甭提将它背诵下来。心烦意乱之际,一转身就瞥见梅子青好奇的脸。
“那是什么?”她问,“我可以看看么?”
他红了脸,把纸递给了她:“考试题,丢了分的。”
她好奇地接了过去,认真地读起来:
“黄昏低映梅枝,照人两处相思,最不堪愁肠断时;弯弯何似,浑如宫样眉儿。”只读到一半儿就盯着后半阕不出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把书还给了他,眼睛中满含笑意。
(三)醍醐灌顶
两年之后,李逸寒因一分之差被理想大学拒之门外。
面对人们的冷嘲热讽,虽然身处盛夏七月,他却感觉如坠冰窟,寒彻心骨。
那段时间,他避开了人们的视线,悄悄躲进后园的竹林。一个人面对着整片竹子黯然神伤。
一天下午,梅子青来了,轻轻地坐在他的身边。他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仍就茫然地望着前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感觉到她的肩膀在轻轻抽动。他诧异地转过头去,看见一颗大大的泪珠正从她的脸上悄然滑落,闪着光,掉在她白嫩的手背上。
哎,那一刻,他的心都痛了。
这个柔弱的女孩儿,内向沉静,不善言辞,但却为他而流泪!
一种被人拨动心弦的惊悸掠过心头,他颤抖着转过身去抱住了她。然后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秀发之中,任凭悔恨与幸福的泪水肆意奔流!
两个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跪在那里,相拥而泣,默默地感受着彼此的心意。
“明年你一定能考上的!”她哽咽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抚弄了一下他的乱发。她的动作那么轻柔,仿佛他是一个需要呵护和关心的小孩。思及于此,他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她。一抬眼,望进她含泪的眸子里。一时之间,他竟如大梦初醒。上帝啊,她真是太美了!那如水的眸子里,漂浮着脉脉柔情,缕缕关切。还有一抹淡淡的忧伤,夹杂着一丝少女的羞怯。
一阵冲动,他情不自禁吻了她!
李逸寒知道,因为梅子青的出现,他才有勇气重整旗鼓。而他能够满怀信心地去备战高考,也全是为了她!她就是他坚持理想和信念的坚强后盾。
(四)命运之门
据说,命运在为你开启一扇机遇之门时,必将闭合另一扇幸运之门。而命运为李逸寒开启了通往大学的机遇之门时,又将闭合他的哪一扇幸运之门呢?
当李逸寒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梅子青。
和往常一样,她站在一汀桥上。青涩之中又多了点少女的矜持,希冀之中又隐藏着落落孤寂。
在她的身后,青山连着远洲,烟霏萦锁翠楼。
不知为何,当李逸寒看到这幅景象时,忽然有种“故人远在千山外”的悲凉!
在梧桐树下的金井旁,李逸寒颤抖着把通知书交给了梅子青。
她一看见那红彤彤金灿灿的镀金封面,泪水就流了下来。
“子青,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他拭去她腮边的泪水,心疼地说,“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是。”
她伏在他的肩上,哭了。
他临走的时候,她送了很久。她好象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而止。
“你——有心事?”他试探地问。
她不语,只是跟在他后面走。
“子青——你真的别在送了。”过了汀江湾,他郑重地说。
她站住了脚,无言地望着他。
李逸寒终于踏上了远去的路途。
当他回过头去看她最后一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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