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山花”
也许我是下半夜做的梦,要不我怎么会那么清晰地看见老猫“山花”呢?我正躺在床上,它两只前脚爬在我的床沿儿上,两眼哀伤,哭泣似地乞求着我:“……嗷,嗷,嗷嗷……,主人我要回家,我要回来……”——这是一只被
也许我是下半夜做的梦,要不我怎么会那么清晰地看见老猫“山花”呢?我正躺在床上,它两只前脚爬在我的床沿儿上,两眼哀伤,哭泣似地乞求着我:“……嗷,嗷,嗷嗷……,主人我要回家,我要回来……”
——这是一只被遗弃的母猫对家对猫孩子的依恋,是母性生命的绝唱。尽管我们抚养了它的四个孩子:留下了两个,死掉了一个,另一个被邻居抱养。但她毕竟惹了许多令我们难以饶恕的祸。
“嗷,嗷,让我回来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没办法,这是第三次了,你来自山村回归自然也会创造出一片新的天地来的。”我嗫喏着,梦在继续。
母亲在世的时候,家里养了三只猫。大黑,二黄,三花,他们都是母子关系。他们三代在一起也着实享受了一段天伦之乐的大好时光。然而,忠厚仁慈的大黑误吃了药死的老鼠,不久便殁。活泼可爱的二黄得了肿肚子的病,苟延了十几日,口吐白沫而终。三年前二黄冬夜分娩三胎,冻死了两个。母亲半夜下来把奄奄一息的三花搁在炕前的棉鞋里,它才苏醒过来。
那时候,女儿经常到她奶奶家玩儿。每到时,必然先和三花嬉闹一番。三花长着她的名字一样的黄白相间的毛色——嘴鼻、环颈、尾尖三处白毛点缀在全身金黄的毛锦中。女儿把它摆到炕上,捋捋她的小耳朵,梳理梳理她的身体,有时还拿了好东西喂它。只是它不当着人们的面儿吃,而是叨了一块跑掉,藏起来吃。
一开始都叫它“三花”,后来女儿喊它“山花”,叫熟了,大家也就跟着叫“山花”。女儿自小喜欢小猫。她总是爱抱它们,和他们亲亲嘴,说说话。当看到女儿抱猫时,母亲便呵斥着它们,生怕挠伤了女儿,就急说:“快放它下来,小心它的爪子,它身上可有叮人虫!”然而,山花是爱清洁的,我们曾亲眼看见它浸在脸盆儿洗澡的场景儿。
其实家里也没有太多的老鼠,母亲养猫,一是有点剩饭鱼刺肉骨什么的她总是不舍地扔弃。而是平日里都上班,家里有点动静也不显得寂寞。前年冬至至小年,母亲一病不起。她在床上给山花做了一件棉夹克。蓝底儿白点儿的衣表正好套在小猫的躯体上,前面至白环,后面露出尾巴,下至膝盖。来看母亲的乡邻,都夸母亲的针脚细。母亲也会高兴地笑一下。
在担忧中,我们过了春节。正月初五,母亲确诊肠癌。我们都瞒着她——说胃溃疡,不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实际上,做完肿瘤手术出院时就是正月十九了,这期间家里没人。
回到家中时,山花依然在家。然而,它毛色晦暗,萎靡不振像换了一个猫似的。母亲不在家的日子,不知道它是怎么过来的。不久,母亲的病复发。在去医院前,母亲告诉我:“咱们都不在家,把小猫送到亲家去吧……”
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找了一个稍微宽松的点儿纸箱子,把小猫放进去,生怕它窜出来,我又用胶带捆好。母亲怕憋着小猫,让我在盒子上面揭起一个角儿来。没成想,刚一揭开它就露出头来,喵喵地叫着……
看着山花,我心酸极了。它的哀叫的样子就像一个待出嫁的女儿依恋着自己的亲人。再见了,山花;再见了,亲人……,这一去是和母亲的永诀,第二天母亲便离开家到医院,她再也没见过山花。
听岳母说,山花一直不适用那里的生活。倒不是因为它晚上咬死了雏鸡,在屋里衣柜后大便,或是扒倒了刚刚包好饺子的盘子,敞开饭橱偷嘴吃,等等。主要是它挠伤了熟睡的婴儿——我舅子的刚过满月孩子。最近山花生下了一窝小猫。分养小猫后,岳父就把山花送到离家八里地的镇上去。结果,他还没到家,山花倒是先到了。
无奈之下,还是让它在重回我家吧,然而父亲上班住在单位,我们住楼又不方便养它。就这样我们想到了遗弃它,让它去流亡。
那夜,我们把她装进一个盛过面粉的袋子,坐公交车到了郊区的三里河公园。我把它放在一个僻静的垃圾箱前,它坐在地上嗷叫着,环视着这个陌生而又优美的环境。女儿把早已备好的两块鸡肉放在它的面前,一如它小时候得到的优遇。
山花的每一声哀叫都刺痛了我的心,我们就像犯罪分子一样羞愧地离开了它。借着灯火,我回头看见了它那对眼睛,忧郁无助的眼睛。整个游玩过程,我都无精打采,我挂念着山花。
回来的时候,盛山花的袋子和山花都没有了,徒留下那两块鸡肉。女儿问:“山花能到哪里呢?”妻答曰:“看到前面那片楼房了吗?它一定跑到那里找好吃的去了。”
好几天过去了,山花你过的还好吗?每当我看见楼区街道冬青里偶尔窜过的猫,我总要多看它们一眼。老疑心它可能就是山花,它又回来了?
“嗷,嗷……”山花还在叫,不过我分明看见山花是穿着蓝底白点儿的棉夹克的,梦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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