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抠
“老抠”是爷爷奶奶家一邻居,真名叫张得财。由于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用,死抠!所以大伙送他一雅号:老抠!我和表弟叫他“抠爷!”他也从不生气,总是笑呵呵地摸着我们的脑袋,问我们最近考没考试,考了多
“老抠”是爷爷奶奶家一邻居,真名叫张得财。由于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用,死抠!所以大伙送他一雅号:老抠!我和表弟叫他“抠爷!”他也从不生气,总是笑呵呵地摸着我们的脑袋,问我们最近考没考试,考了多少分。当我们自豪地报出语文、数学的分数时,他便会向我们竖起大母指:“不错!小子们,比你抠爷小时侯棒!”听爷爷说,抠爷年轻的时候曾三次考上大学,三次都因家境贫寒,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瘫痪在床无人照顾,而被迫放弃。
抠爷退休前是一银行储蓄所的出纳,用他自嘲的话说,他数了一辈子别人的钱。抠爷家除了满屋子的书刊、杂志,唯一值钱的就是搁在小客厅里那台17英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当街坊、邻居笑话他,都二十一世纪了,还那么抠门,舍不得换台彩电时。他总是不慌不忙地答道:“二十一世纪,黑白电视照样看、听天下大事,还不伤眼睛!”。嘿!瞧他不仅为自己找到了抠门的理由,还为黑白电视做起了活广告。
有一回,吃午饭的时候,奶奶说:“这老抠!不知道怎么想的。三毛钱一斤的包菜,我们一大家子也只是买一两个,而他一个人却买五、六个。”
“是啊!我刚从楼下对面的快餐店过,也听老板娘抱怨‘这老抠!拿一千多退休工资,每回来都是只买饭,喝免费的汤,从不买菜。这么抠,至于吗。’”爸爸接茬说。
抠爷一生没有生育,自抠奶奶五年前去世,他一直独居。他的过继给他当儿子的远房侄子,几次要接他去同住,倔犟的他就是不肯去,说自己虽然年近古稀,但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动弹,再说也舍不得我爷爷、奶奶这些老街坊。无奈,他侄子只好硬塞给他一小灵通,那也是只见他接,不见他打。
抠爷从小练就得一手好书法。有街坊、邻居讨要字画,他总是有求必应,乐此不疲。我和表弟还有其他几个孩子每逢周末和寒暑假都去找抠爷辅导练书法。抠爷对我们这群孩子闹哄哄的造访从不嫌烦。五十几平米的斗室容不下我们,他就给我们每人制了一支特殊的笔:一米长的小竹竿下端捆扎着削成毛笔状的海棉。并要我们各人自带一小塑料桶。早晨、傍晚,他领着提着小半桶水的我们,过大街、穿小巷。或在店铺门口,或在超市门前,我们用那支长竿毛笔,蘸着小桶里的清水随处写,随处画。边玩边练,别提多开心了。
抠爷对我爸和我姑这些家长送来的学费一律拒收,他说孩子们喜欢他,说明他这把老骨头还有利用价值,这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就连家长们硬要感谢他的那些水果、糕点,他也拿来和我们“共产主义了”。
自打升入初中以来,由于功课紧我很少去爷爷奶奶家,因此也难得见到抠爷。去年五月的一天,爷爷在电话里心情沉重地告诉我,抠爷去世了。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送终。他的死如同他的人品:不想麻烦、拖累任何人,夜里悄悄儿走了。医生说是半夜突发心肌梗塞而亡。我鼻子酸酸地跟着爷爷参加了抠爷的追悼会。在追悼会上,我见一群山里孩子模样的学生跪成一片,正纳闷。爷爷说话了:“抠爷走后,他侄儿在他家的衣柜里发现了近十五万的汇款单。原来你抠爷省吃俭用、死抠的那些钱,都拿去资助这些面临失学的山里孩子了。”这时只听抠爷的侄儿跪在抠爷的遗像前哭道:“叔啊,我买车时问你借钱,你说没有,我不信,直怨你抠。我不该啊!你抠的是自己,宽的是别人……”
“老抠”走了,在人们的理解、敬意中去了另一个世界。奶奶说:“希望工程应该为抠爷立碑。”爷爷说:“立不立碑,老抠都刻在街坊四邻、大家伙的心里了。”但愿抠爷在另一个世界不要再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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